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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24章 謝因的打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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盛嘉彥未再什麽,只是眼神一斂,容色繼而淡淡的再看不出喜怒了。

孟萋萋低下頭,忍不住自己喝了兩口熱粥。盛嘉彥一旁看著,忽而伸出指尖按在了她的人中處來回摩挲。

“明明是我受傷,你怎麽弄的自己滿臉都是血?”他蹙著眉問。

孟萋萋呼嚕呼嚕一碗熱粥吃完,用手背擦嘴,才若無其事道:“之前拉你下山的時候摔的。沒關系,一會去門口弄點雪化成水就能擦幹凈了。”

她的口氣自然,仿佛受點傷在她眼裏根本不算事。盛嘉彥的目光落在她身上,他看著孟萋萋摔破的裙子,左邊的手臂露了半截出來,頭上的簪子早就不知道掉在哪兒了,一頭墨發散在肩上。她現在很狼狽,可孟萋萋全然不在意,饒是臉上還帶著血痕,都難以掩蓋她眼裏的風采。

無論任何時候,這雙眼睛裏都能閃耀著星星一樣的碎光。

盛嘉彥不禁想到初次見到孟萋萋的時候。彼時她眾星捧月似的被一眾丫鬟環繞,她只需要擡一擡手指頭,就會有人前仆後繼的為她做事。她前有皇帝恩寵深重,後有孟府待她仿如珍寶。而那時盛嘉彥剛剛喪母,父親常年住在營帳,幾乎對他不怎麽管。盛嘉彥雖然為威遠大將軍的兒子,可他吃過冷飯,看過冷眼,蓋過破了洞的棉被,也曾常年穿著帶有補丁的衣服。

在他的認知中,孟萋萋與他是全然不同的兩個人。他們的人生軌跡,一個猶如雲端,一個低落沈泥。盛嘉彥原以為,孟萋萋該是一個驕縱且脆弱的貴女。然而他今竟突然發覺,孟萋萋非但不脆弱,反而異常堅強。她知道沒有人依靠的時候只能靠自己,縱使周圍環境惡劣,她也能像一根茁壯的草。

盛嘉彥看著孟萋萋拿手背像貓一樣擦臉,雙眼裏逐漸染上溫情。

他的孟萋萋如此可愛。

孟萋萋當然是不知道盛嘉彥此時此刻在想什麽,她只是頗為擔心的問:“阿彥,回去以後你準備怎麽做?那個人如果沒有殺掉你,他一定不會善罷甘休。”

盛嘉彥眉眼微垂,俊美無雙。他安撫著孟萋萋:“沒事的,我自有辦法應付。”

孟萋萋自然知道這是盛嘉彥不想她擔心一時的敷衍之詞,背後的指使竟然敢綁架她來做誘餌,又派出那樣的殺手對付盛嘉彥。這樣的膽子,整個大楚也唯有那幾個皇子敢這麽做了。

孟萋萋細細梳理朝中皇子們的勢力與關系,目前謝崇明還未立太子,皇子勢力共分為三派。一派是大皇子謝真,謝真是已故良妃所生的皇子,良妃出身望陵貴族徐氏,大皇子的身份十分顯貴。只可惜謝真在三年前的一場秋獵中不幸墜馬摔斷了一條腿,自那以後謝真再不覆往日的意氣風發,有些郁郁不振了。

目前朝裏鬥的最狠的便是二皇子謝因何三皇子謝元。謝因是佟貴妃所出,佟貴妃與皇後在後宮中分庭抗禮這麽多年,手段狠辣厲害,孟萋萋見識過很多次。而謝因本人賢名在外,朝野上下受一致好評,但孟萋萋實在不怎麽喜歡他,因為她覺得謝因這個人表面溫文儒雅,實則內裏戾氣橫生而且陰險。三皇子謝元本是一個卑賤宮女所生,但據他出生時有喜鵲環飛、紫氣東來等吉兆,故而謝崇明對這個三兒子也很看重。後來在宮女死後,三皇子謝元就被過繼到了皇後名下,在祖宗的牒譜上變成了一個嫡子。身份水漲船高,自然有人巴結拉攏。而謝元本人做事幹脆利落,性子果斷,卻也很專橫。

這兩個人隨便拎一個出來,孟萋萋都談不上多喜歡。但皇子們羽翼漸豐,盛嘉彥這塊剛在朝堂上鋒芒初露的人一定不會被他們放過。無論盛嘉彥選擇哪一方,另外一方都不會容忍對方有盛嘉彥這樣的幫手。因為盛嘉彥的能力極高,而他的背後還站著整個孟府。

這些關系抽絲剝繭想了下來,孟萋萋愈發覺得這次的事情要麽是二皇子謝因要麽是三皇子謝元。可無論是哪一方,都代表著盛嘉彥已經選擇了其中的一位皇子投靠。

孟萋萋仔細回想起畫舫那日盛嘉彥對著二皇子謝因的態度,她猜測盛嘉彥已經選擇了三皇子謝元。

孟萋萋看向盛嘉彥,後者正躺在榻上閉目養神。

盛嘉彥竟已經開始伸手向朝堂上的勢力了?

……

謝因府內,素來以儒雅溫和著稱的二皇子殿下正在書房裏發脾氣。

他狠狠拍上桌案:“一群廢物!兩個人你們都抓不到,本皇子還養你們何用?!”

他面前的管家慌忙跪下:“殿下息怒,我們本想著盛嘉彥雖會些武功,可是來儀公主是個半點拳腳功夫都不會的人。本以為是極好對付的,誰成想不僅沒有殺了他,反而讓來儀公主帶著他跑了。”

謝因將茶盞狠狠擲在他身旁:“你還有臉?還不快派人去找!務必要在老三的人趕到之前找到他們。”

管家連聲應是,隨後又試探問:“那盛嘉彥殺了,來儀公主怎麽辦?”

謝因手中動作一頓,眼裏浮起連綿的陰翳,映襯著他的一張面如冠玉的臉猶如修羅似:“那就一起殺了,無論放他們兩個誰回來,對我來都是一種麻煩。”

“是。”管家心頭一凜,躬身退下。

謝因深深吐氣,平覆了一下心情。

盛嘉彥必須死,否則以他的聰明才智,不難猜到是自己雇人綁了孟萋萋引他入局。要是他不死,等到他回到朝堂上,將會是自己更大的威脅。

至於來儀……

“殿下,北燕世子求見。”門外有廝通傳。

謝因看著一片狼藉的屋內,鎮定自若道:“請世子去花園裏的八角亭,上一壺好茶過去。”

待謝因到的時候,北燕世子容珩正負手在亭中走來走去,他看見謝因來了,快步迎過去:“謝兄——”

他正要什麽,謝因卻故意堵了他的話,引著容珩前往亭中:“世子來的這樣著急,怎麽不提前通知一聲,我好著人準備準備,現在只有一壺苦茶迎客,還望世子別怪我的不周全才是。”

容珩無所謂的擺了擺手,他直接切入正題:“我上次拜托你幫我相邀來儀公主的事,結果如何了?她答應了沒有?”

謝因緩緩一笑:“不巧,我還未來得及與來儀妹妹,她便被我父皇看管了起來。”

“看管?”容珩蹙眉:“她犯了什麽錯嗎?”

“非也非也,”謝因笑的一臉坦然:“來儀妹妹已經到了親的年紀,父皇當然不能再容著她四處亂跑,聽我母妃,最近她正私底下幫著相看我朝的青年才俊哪個合適做駙馬。”

容珩雙眉蹙的更緊。他沒想到這個賴以公主這麽快就要親了,早知道這樣,他就不這樣毫無準備的趕來楚國。眼下他想提親也開不了這個口,大楚國的皇帝那樣寶貝來儀公主,一定不會隨便將她下嫁。而且北燕國內新貴勢力四起,朝局混亂,容珩在這留不了多久。可是他想到孟萋萋的嫁妝,城池與兵馬,他當真舍不得就這樣放過一個得勢的好機會。

當下他就與謝因告辭,想回到驛站後再仔細跟自己帶來的軍師商量。

謝因看著容珩風風火火的離開,展開一抹高深莫測的笑。

……

當夜裏,寒風咆哮刮過,茅屋的木門和窗子不堪風力,發出重重的響聲。

孟萋萋被盛嘉彥從床榻上撈起來,她睡眼模糊的跟著盛嘉彥往外走。剛一推開木門迎面而來的冷風就將她凍的一個機靈,孟萋萋徹底清醒過來。

“阿彥,我們去哪兒?”

盛嘉彥走在前面替她擋去一半的風雪,他的聲音裹著冷風傳了過來:“當然是先回家。”

“回家?”孟萋萋疑惑:“你不是明會有人來接我們嗎?”

“是這樣沒錯,可是——”盛嘉彥擡頭看向黑沈沈的:“來不及了,你救我過來的一路上想必總是會被人看見的。那人上次沒有殺了我,一定還會再找機會過來。總之他一定不會想看到我再度回到朝中。”

孟萋萋似懂非懂的點頭:“可是你的傷……”

“沒事。”盛嘉彥拉緊了孟萋萋的手,他回身緊了緊孟萋萋披著的衣袍,倆人便緊緊相依著在寒風凜冽的山中穿行。

不出盛嘉彥所料,就在他們走後的一個時辰後,一群帶刀的蒙面人便闖進了樵夫的家中。

樵夫帶著妻子跪在地上,哭著哀求:“我們是真的不知道那兩個人往哪兒去了,晚膳前還好好地在那躺著,怎麽一下人就沒了。他們與我們非親非故,我們怎麽會冒著生命危險隱瞞他們的行蹤啊!?”

為首的人將腰間的寒光冷刀抽出,樵夫嚇得連連後退:“別殺我,別殺我!”

忽而他想到什麽,從袖中掏出一物,顫顫巍巍的送上:“這個是從他們身上留下來的,那女娃娃給我的。”

他攤開手心,上面赫然躺著一枚散著暖光的貔貅玉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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